历史记载最大的棕熊 年轻棕熊和年老棕熊
春日的暖阳正洒向罗马尼亚的每一个角落。
这是个生机勃勃的季节，而棕熊玛莎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。2022年4月11日，它的时间永远静止在此刻。
我们怀着悲伤的心情把玛莎的故事告诉你，不仅是为了怀念它，更是为了帮助更多和玛莎一样等待救助、受到伤害的野生动物。
生命虽有长度，但它的价值可以是无限的。如果玛莎的生命能照亮更多的同伴，它的生命才会被赋予更多的意义。
玛莎是一头22岁的欧洲棕熊，它们的平均寿命在20到30岁，如果照此计算，玛莎正处在“颐养天年”的阶段。
过去19年，玛莎饱受马戏团的折磨。经历了长期的训练和表演，玛莎的身体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疤，正常行走都出现困难。
三周前，在多方的协调和努力下，玛莎成功跨越乌克兰边境，来到罗马尼亚的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。但由于伤痛、疾病和压力等多重问题，玛莎突发中风，即便是保护中心实施全力抢救，它依旧没能撑过这个春天。
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，玛莎多年来第一次可以用脚掌重新感受柔软的草地，用后背蹭靠树木挠痒，在水池中尽情地悠闲玩耍。原本简单的生活，对玛莎来说却难能可贵。
（救助后，玛莎在Liberty熊类保护中心/AMP）
训练、铁笼、垃圾
2000年1月，玛莎出生在乌克兰的一所动物园。
几周后，玛莎被迫和母亲分开，进入马戏团开始表演。在野外，母熊和幼崽通常要共同生活超过两年，由母熊喂养幼崽，并教会它们生存的技能，之后它们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领地。
巡回马戏团是玛莎生活中最黑暗的经历。它不断遭受痛苦的训练，在当地一家马戏团表演，这样的日子长达19年。
为了驯服玛莎，驯兽师给它戴上口套训练并进行表演，鼻子和吻部周围也因此留下伤疤。
（玛莎在接受训练/ 乌克兰当地动物保护机构Warriors of Wildlife）
演出的花样层出不穷。玛莎需要学习骑自行车、滑板车、跳圈、障碍穿越、站立行走，忍受吵闹的音乐和观众的欢呼声。这些都是违背棕熊自然习性的活动。如果玛莎出错，还会被驯兽师鞭打。
（玛莎在马戏团表演/乌克兰当地动物保护机构Warriors of Wildlife）
休息的时候，玛莎被关在卡车后1.5米x1.5米的移动囚笼里。通常，一头欧洲棕熊的体长是1.5至2.4米，这样狭小的笼子令玛莎无法伸展身体。笼子旁还堆积着垃圾、杂物和工具。
在需要表演的日子里，玛莎就与铁笼、垃圾、工具同住，时常被卡车载着，驻留在不同的城市。城市与乡村的风景不断交替，玛莎却只能在笼中眺望。
（玛莎在马戏团的住所/乌克兰当地动物保护机构Warriors of Wildlife）
一场跨境救援
2018年，玛莎得到了乌克兰当地动物保护机构Warriors of Wildlife的救助。
德朗（Lionel de Lange）来自南非，是这所机构的负责人。机缘巧合之下，德朗来到乌克兰救助受到伤害的野生动物。
“当我们接收玛莎时，它的原主人胳膊下夹着一根钢条，并自豪地向我们展示教给玛莎的表演技巧。突然间，玛莎开始畏缩起来，像人一样用后腿站立，还用爪子护住自己的头和脸——它吓坏了。”德朗回忆道。
玛莎被接到位于乌克兰西部利沃夫州的临时庇护所。2021年，土地所有人与庇护所的合同结束，德朗不得不为玛莎寻找新的住处。
（玛莎在乌克兰的临时庇护所/网络）
在多方合作与努力下，玛莎的新家有了眉目——罗马尼亚的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。这是全球最大的棕熊保护中心之一。
经过数月周密的筹备，玛莎的转移行动敲定在2022年2月底。
然而2月24日俄乌冲突的爆发，导致行动被暂时搁置。
将近一个月后，一辆面包车满载希望从乌克兰悄然出发。在许多人的积极奔走下，玛莎的救援行动得以重启，它被安置在这辆车内。
哈尔梅乌是罗马尼亚临近乌克兰边境的乡村。20小时后，车子到达哈尔梅乌过境处，这里挤满了难民，包括妇女、孩童和老人。
（玛莎在罗马尼亚-乌克兰边境/AMP）
玛莎正在面包车后面休息。漫长的车程后，救援人员决定打开后备箱让它呼吸一些新鲜空气。这个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，大家开始走近观察玛莎，却使救援人员非常紧张。
“过去我们救助动物时，总会有人问，你们为什么要帮助动物而不帮人？”德朗说，“所以我看到人们走过来时，真的以为他们会说这些话。”
但是没有人这样做。
“它给许多悲伤的面孔带来了笑容……我想他们明白，玛莎和他们正遭遇相同的经历，它无处可去，也无人照料。”
在过境处，玛莎的救援行动由罗马尼亚动物保护机构AMP（Asociația Milioane de Prieteni）接手。经过专业兽医的检查，玛莎再一次踏上旅程。
留在春天里
3月21日晚间，玛莎抵达泽尔内什蒂的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。
（玛莎抵达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/AMP）
保护中心于2005年启用，在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等各方的支持下，这里生活着110多头获救的圈养棕熊，有大片的树林、水池和草地可供动物自由活动和玩耍。
（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）
初到保护中心，森林草地近在咫尺，但玛莎还是在水泥地上踌躇。
“这些棕熊刚到保护中心时，经常害怕踏出水泥地，这种现象在有些棕熊的身上甚至会长达数月，”保护中心创始人Cristina Lapis说道。
（玛莎在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/ JASPER DOEST）
在柔软的稻草床上一夜好眠，玛莎在第二天终于踏出了迈向自由的第一步。
“它看到了树木、草地，以及自己在水池中的倒影。它开始呼吸森林里的新鲜空气，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同类。”玛莎尚在幼崽时就被带离母亲身边，一直独自生活。
“当玛莎看到其它熊，开始闻它们的气味时，我们都哭了，”Lapis说。
因为玛莎在圈养环境中长大，所以它没有被放归野外的可能。
“它目前正生活在训练区以适应这里的环境。一旦玛莎准备好了，它就可以融入熊类大家庭中生活。”
（玛莎在Libearty熊类保护中心/AMP）
然而当人们为转运行动刚刚松了口气，玛莎却突发中风，经抢救无效于4月11日回到“熊星”。
“兽医团队为救助它做了所有可能的尝试，但玛莎对治疗仍没反应，它还是没能挺过去，”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熊类保护项目经理Marie Chamber表示。
“在保护中心的短暂日子里，我们非常高兴看到它重获新生……也很高兴它在生命最后几周的时间里，被大自然包围，可以自由探索，还受到了最好的照顾，”Chamber说，“我们听到玛莎离开的消息感到心碎。愿它安息。”
现实中还有无数“玛莎”在遭受同样痛苦的境遇，危机四伏的战火也使许多动物成为被遗忘的受害者。
这一场在春天开始的救援，不会是第一次，也不会是最后一次！
